記憶地圖


~臺灣人的村子~


  民國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我家定居於溫州街卅八巷底,住屋後面即是一條小溪( 瑠公圳之溫州街支流 ),對面就是一個本省人的村落,村子裏的居民大多為『陳』姓大族,四周圍著一片田地,村落及田地之範疇大約是從溫州街四十六巷口,直走到巷底後再右轉至我家後面的泰順街( 即現今的大學里公園所在 ),種植些蔬菜及稻作,所以也養了許多豬、雞、狗等動物。在民國四、五十年代,那時的和平東路、羅斯福路已發展的相當熱鬧,新生南路斯時仍瑠公圳,右側即為台灣大學,溫州街從和平東路口進來,右為台大教授宿舍日式庭園木屋建築,左側為兵工學校,溫州街七十四巷底為華僑新村,所以記憶裡溫州節及周遭雲和街與泰順街等地之居民多為軍人子弟,甚至於在溫州街往和平東路上有岳盧新村、新生南路聖家堂前有建華新村,所以在這個多半外省人的地方,其中心點居然有個不同語言的本省人村落,感覺上是蠻奇特的,所以幼年時我們統稱為『臺灣人村』。


 



(大學里公園~原臺灣人的村子所在~)


從和平東路走來經過卅巷及卅八巷後到四十六巷前,從前有一座小橋,橫跨著一條小溪流,這條小溪流就是從新生南路瑠公圳分岔支流過來一直通到我家後面的那條小溪,小橋的左邊即是現今溫州街四十五巷的支流遺址。在橋右邊有座小小的福德正神土地公廟(現今的白靈公祠),每年七月間陳姓族人都會祭拜祈福,這也是我們兒時最盼望的日子,因為這時在後面的田地旁都會搭上戲台,延請歌仔戲團前來表演,演出期間,各類攤販林立,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有賣愛玉冰、烤玉米、蚵仔米線、豬血湯、水果攤、烤香腸攤等等小吃,也有像套藤圈、打空氣槍、射飛標等等遊樂攤販,更有押寶賭單、雙的賭檔,每年此時,人潮洶湧,熱鬧非凡。



 


 記得小時候,同一般小孩子一個樣,歌仔戲我們也看不懂,每每結夥爬到後台上,好奇地觀察戲台人生,尤其是看見穿著戲服的女人,滿臉粉彩、錦衣羅衫,台前卯足勁作戲高唱、台後母子情深解衣餵奶..斯時幼小的心靈即感動莫明,也不解的想著,為何她們要如此辛苦?



 


  臺灣人村跟我們比較熟稔的就是住屋後的陳家,因為五、六十年代,我家專門在做旗袍花扣的生意,有一陣子還外銷到美國,生意不錯,忙不過來,所以算是大盤商,特別商請了周圍二、三十家人幫我們代工,而且是專業分工制度,這家專作花扣之「扣頭」、那家專作「扒扣」,所以甚至連本省人的陳家也在幫我們家花扣生意加工,又是鄰居所以比較熟稔。


陳家有圈養豬舍,豬舍外以竹籬笆作圍欄,上頭搭了個葡萄架,每次看到葡萄成熟時,不禁垂涎三尺,於是,有一天,趁著下雨比較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溜到葡萄架下摘了好幾串回家試吃,嗨!可酸的要命!卻又覺的既滿足又過癮。



 


民國六十三年,辛亥路構建,所以從溫州街卅巷廣場到三十八、四十巷含臺灣人村子,通通被拆掉改成現在的辛亥路了,大家夥鄰居們也都各自搬遷到台北市其他地方居住,斯時,景美地區刻正發展,興建不少公寓,我們家及包媽媽家即搬到景美興隆路靜心小學後的同一條巷弄,對們而居,徐憶慈家及李金民、張亞一等家也在附近。


 


民國八十二年在國防部任職期間,有一天到中華路上之音響店去選購音響時,意外遇見陳家二女兒,她一眼就認出我來,還問我媽是否安好?說她母親現今還掛念著梅媽哩!


 


今年六月初與玉明姊等回到溫州街懷舊之旅時,意外地發現,當年臺灣人村的土地公廟居然還存在,而且同時間在那進香的長者甚為面善,憶起即為以前陳家村的人,巧矣!



 


世事滄桑、白雲蒼狗,轉眼已數十年之久,幼童時期,結伴至後面臺灣人村落之稻田中,隨著季節性,拔荸薺、抓蚱蜢、在田野間奔來竄去,喜笑連連。


 


還有上學途中,嘻鬧著攀爬跳上路過的牛車尾後,或站或坐在那條木槓上直到要轉彎去龍安國小的巷弄才跳下來,以及在休耕的田野裡放風箏、鬥蟋蟀,有時更在夕陽餘暉裡揮舞著細小的竹鞭追打紅蜻蜓,在小溪中徒手抓魚,童年時期的快樂情趣猶在記憶中,時光荏冉,轉眼已過四十載春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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